【Blood】出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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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Blood】出去
“晚上要是沒地方住, 就去我家吧。”少年提議，“如果你不嫌棄的話。”
洛星和這個十五歲的周彧正面對面坐在咖啡館裏，落地窗外是恢覆正常的過往人群——好像只要和這個周彧待在一起, 洛星便感覺不到任何被目光註視的異樣感。
晝夜不停的霓虹光透過玻璃映在兩人的側臉上, 反重力的雨依然在下。
兩人已經在這裏坐了整整兩個小時了, 洛星一直在向這個少年打聽事情，少年倒也耐心，知不無言的全都告訴了他。
對比這裏與現實世界的差異，周彧的意識擬海更像是一個理想國。
這裏不存在異能；因為雨從來沒停過，所以紅霧影響不到這裏；H公司從全球壟斷地位生物科技公司變成了鼎鼎有名的生物研究院, 少年說自己的理想就是畢業以後能去到那裏工作實習。
對了，這個少年還說自己不知道“卡厄斯”這個姓氏, 他就叫周彧，自己是被領養的孤兒，家境普通，父親在他小時候過世了，母子倆相依為命。
“主人, 現實裏時間才過去2秒，我們時間充裕。”烏鴉模樣的系統正站在洛星的腦袋上, 母雞孵蛋似的蹲著, 閑的尾巴一翹一翹的。
反正只有洛星能看到、聽到它。
“會不會太打擾了？”洛星禮貌地笑著, 假意推脫。
“當然不會。”少年放下手裏的牛奶杯——那牛奶杯子和現實中洛星遞給周彧的杯子一模一樣，剛被AI服務員端上來的時候洛星心裏咯噔了一下。
“我母親正好去其他區出差了，家裏有房間空著。”
洛星註意到少年的眼神躲閃了一下。
“我還沒分化，所以不會有事的。”
十五歲還沒分化出abo性別, 確實夠晚的，和現實裏的周彧一樣。
聽這句話的意思, 是誤以為洛星是Omega了……
“我是Alpha。”洛星臉色有點不好，自己哪裏像柔弱的Omega了？！面前的周彧怎麽會有這種錯覺？
少年明顯驚訝了一下，隨即對自己的誤斷感到失禮。
主要還是因為這個年輕男人長得好看，黑發紫曈，面容清臒，皮膚瓷白細膩不似真人。
“抱歉啊抱歉，剛才見你那麽虛弱就以為你……對不起，是我誤會了。”
洛星：……怪誰？還不是因為你防火墻太難搞。
“那我就不客氣了，去你那借住一晚。”洛星說。
……
洛星怎麽也沒想到，自己跟著少年來到第五區亂花街505號。
那是洛星之前住的老房子，樓下是是倒閉了的庫房無人管理，只有六層是他原來的小窩。
之後被暴恐特遣隊的人炸毀了一半，他帶著昏迷中的周彧來過這裏。
按理說，周彧應該不知道這個地址的，為什麽能在他的意識擬海中出現？
“進來吧。”
少年站在玄關處邀請他進去，洛星卻被客廳裏幾乎一樣的陳設所吸引。
“踩一踩就行了，不用換鞋。”少年提醒。
洛星這才回神，在門口吸水墊蹭了蹭鞋底。
“抱歉啊，房間裏太亂。”少年解釋著，“我平時住學校不怎麽回來，母親她又工作太忙。”
洛星走進客廳，環顧四周，註意到櫃子上擺著一張照片，是母子兩人的合照。
金發碧眼的漂亮小男孩像洋娃娃似的，看起來才五六歲，而抱著他的女人卻十分詭異——臉上模糊一片像是墨水暈開了，根本分辨不出長相。
“這照片是我父親拍的。”少年不知何時站到他身邊，遞給他一條沾濕了的擦臉巾。
“謝謝。”洛星接過，覆在臉上擦了擦，還熱乎著，很是舒服。
“我母親當時還生氣來著，怪父親常年在外面跑，不經常回家。你看她嘴角，笑得好僵。”
少年笑著指向照片裏女人的臉給洛星看，可洛星卻什麽也看不到，這照片裏的女人分明就沒有五官！
分明是意識擬海，卻偏偏逼真如現實，這樣的空間環境會產生類似恐怖谷的效應——與日常過於相似的場景使得細節處的不和諧如此刺目，會讓人覺得毛骨悚然。
洛星沒害怕，只是感覺到不舒服。
倒是頭頂上蹲著的烏鴉系統打了個哆嗦，“這小子眼神兒沒問題吧？”
“他是意識擬海的一部分，自然看到的和我們不一樣。”洛星的默念只有系統聽得到，“甚至不能用‘看見’這個詞，他本身只是個設定人物，不存在獨立感知。”
“臥槽！星寶你快看！”系統突然嘎嘎大叫，“照片上女人的臉在變化！”
模糊一團的五官竟然在逐漸清晰，不僅是臉，女人的身形也在改變，沒幾秒，竟然呈現出一個年輕男子的模樣！
洛星皺眉，這不正是他自己嗎？
照片裏的自己抱著洋娃娃似的小男孩，笑得燦爛。
“好家夥。”系統差點笑出聲，“真成男媽媽了。”
洛星：“……閉上你的烏鴉嘴。”
一旁的少年卻對照片上的變化於視無睹，領著他來到臥房前。
熟悉的小黃鴨被子，和洛星的臥室擺設幾乎不差。
“時間不早了，你睡我的房間吧，我住我母親那間。”少年說，“床單被罩都是新換過的，有什麽需要你再叫我。”
“好，謝謝。”
臥室的門被帶上，洛星這才彎腰摸上那熟悉的被子，連上面的氣味都沒變，而現實中自己那床小黃鴨被子已經被周彧的觸手撕碎了。
床頭也擺了一張照片，是稍稍長大一些的周彧和母親吃同一根雪糕的自拍。
當然，裏面‘母親’的臉已經變成洛星的樣子了。
“想象力還挺豐富。”洛星坐到床沿上，拿起那相框仔細看了看，身為Alpha突然多了這麽一個金發碧眼的好大兒，他也是沒想到。
照片場景裏應該是冬季的室外，外面的雨卻是正常地下著，兩人躲在屋檐下，頭戴親子款式的毛線帽子，很開心地吃著價格不便宜的巧克力雪糕。
為什麽知道這雪糕不便宜呢？
因為洛星也想吃，但是他沒吃過，只是對著閃動的廣告海報饞了饞。
太貴了。
同樣的價格可以買兩個雞肉漢堡，雖然是蛋白沫做的合成肉，但足夠他和星星一人一狗吃一頓的。
“丁丁，你說這個少年時期的周彧會是【心】嗎？”洛星問。
【心】是一個極為抽象的概念，類比一下的話，如果靈魂是宇宙的話，那麽【心】就是最初的那個奇點，‘爆炸’——也就是能量擴撒之後形成了靈魂。
有人把它解釋為靈魂的能量核，也可以理解為意識擬海的根源，異能的強弱又與意識擬海密不可分。
然而其間的具體關聯至今未有定論，只覺得似乎科學的極限並非是人類本身的極限。
“這麽容易就找到了【心】嗎？”系統不太相信，“那破解防火墻不是分分鐘的事。”
“我瞎猜的。”洛星枕著胳膊仰躺了下去，果然還是自己的床舒服，沒一會兒困意就上來了。
反正這裏的時間流逝與現實不同，睡一覺也沒事。
“丁丁，你幫我留意著點……”
“知道了，睡你的吧。”
洛星掀開被子裹到自己身上，翻身換了個姿勢，將自己陷到軟乎乎的被窩裏，話剛說完便闔上眼睡著了。
系統正站在窗臺上，朝外望去。
等一下。
他們不是在第五區嗎？
為什麽窗外一點燈光都看不見？
黑暗中只有反重力的雨依舊在下，望不到盡頭。
……
【居民樓內發現毒變種！】
【居民樓內發現毒變種！】
洛星猛地睜開眼，從床上彈了起來。
他在自己的臥室裏，為什麽會出現大樓警報？
【居民樓內發現毒變種！】
這熟悉的電子音，和之前被抓進隔離所的時候一樣！
“丁丁！”洛星大聲呼叫系統，卻沒得到任何回應。
他環顧四周，沒看見一根鳥毛，卻發現窗戶不知道什麽時候打開了一半，外面倒置的雨打進來，房間裏潮濕又溫熱。
難道是飛出去了？
警報聲還在吵，管不了那麽多了。
洛星一個大步邁到窗前，手剛伸出去，面前卻突然鏘的一巨響，窗戶外層落下一層厚厚的鐵板。
和那時一樣，窗戶被封死了。
洛星心裏一沈，當機立斷調轉方向，朝著房間門口走去。
——毫無疑問，周彧的意識擬海再次覺察到了他的入侵。
洛星貼在門上，從長條小窗戶往外看，外面客廳亮著地燈，沒人。
“周彧？”他嘗試著喊了一聲，然而被刺耳的警報聲淹沒。
說好的有事情就喊他呢？這兒子也太不靠譜了。
洛星握上門把手，沒鎖。
他猛地拽開門，卻發現自己正站在室外的草地上，倒置的雨仍在下，眨眼的工夫就將他整個人淋了個透。
【天空泡膜結構受損，紅霧汙染警報！】
【天空泡膜結構受損，紅霧汙染警報！】
又是警報聲。
天空黑壓壓的，不見星月，遠處的古堡仿佛匍匐在黑暗中的巨獸，港口的燈塔成了唯一的光源——光束擺動著，照像遠方暗潮湧動的海面。
怎麽回事？
他怎麽回到阿斯加德人工島上去了？
面前的場景是如此熟悉，和周彧因為分化而異能暴走那晚一模一樣。
只是周圍沒有集結起來的暴恐特遣隊，也沒有因陷入幻覺而發瘋逃竄的人群，更沒有卡厄斯家族長老派遣的肅清部隊。
這裏只有洛星一個人……
他站在倒置的雨中，仿佛被整個世界遺忘了，一時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去。
洛星努力回想在周彧回憶中的那個晚上，當時是在城堡的前院花園，洛老師找到了因為異能暴走而發狂的格雷厄。
對，就去哪裏。
洛星脫了飛行服外套扔在地上，因為這奇怪的雨島上空氣又悶又熱，外套又吸了不少水太不方便。
只留裏面一件短袖就夠了，洛星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，朝著遠處的古堡奔去。
……
洛星沒找到發狂的周彧，卻發現一個亂糟糟的金毛小腦袋蹲在長椅旁邊。
“小孩兒？”洛星放慢腳步，靠過去，“你在做什麽？怎麽不去裏面避雨？”
“我在等人呢。”小孩的聲音奶乎乎的，也沒擡頭看他，就蹲在那裏環抱膝蓋，小手不停地摳著自己的胳膊。
胳膊上滿是密密麻麻的細長傷口，結痂還沒好就被小孩給摳破了。
漂亮的小臉上眉頭都沒皺一下，也不嫌疼，好像那胳膊不是他自己的一樣。
“你在等誰呀？”洛星眼看著小孩的行為沒阻止，他明白這小金毛也只是意識擬海的一部分，他作為入侵者，最好的做法就是什麽也不做。
“等老師。”小孩說。
“哪個老師？是姓洛嗎？”洛星也蹲了下來，問道。
“我不知道。”小孩嘟囔著，聲音有點兒委屈，“我忘記了……”
忘記了？
“沒關系。”小孩竟安慰起自己來，“只要我等在這兒，總會等到他的。”
“那你為什麽要等他呢？還是說等到他之後會發生什麽？”洛星還是沒忍住，伸手幫小孩抹開貼在額頭上的劉海——這狗啃似的頭發，也太隨便了。
“老師會帶我從這裏走出去。”小孩終於揚起小臉蛋，藍寶石般的大眼睛定定地看著他。
“你的眼睛為什麽是紫色的？”
“你長得真好看。”
“你是我的老師嗎？”
對上小金毛無比渴望的眼神，洛星竟有些猶豫。
說是麽，他倒也不是。
洛老師的故事已經是他上輩子的事情了，可他又擔心說事實出來小孩會失望。
星星也總是流露出這樣的表情，充滿期待的眼睛裏仿佛發著光。
若是洛星沒能帶它出門，那耳朵立馬就耷拉了下來，眼神也跟著熄滅了。
“如果我說是呢？”洛星無奈地笑笑。
“真的嗎？”小金毛不敢相信地睜大眼睛，想站起來卻趔趄了一下，幸好被洛星扶住了。
“你真的是老師嗎？”
“老師，你會帶我從這裏出去嗎？”
“老師，你會帶我從這裏出去嗎？”
“老師，你會帶我從這裏出去嗎？”
小孩抓著洛星的手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他，一遍一遍地用同樣的語氣重覆同樣的話，仿佛播放器卡住了似的，詭異極了。
洛星皺起眉頭，想起了什麽。
倒置的雨，倒轉的時間，無人的阿斯加德人工島，和面前這個等著老師帶他走出去的小孩……
既然意識擬海是深層靈魂的體現，那這些便是周彧內心深處的渴望。
他想時間能倒流，他想回到過去，他想人工島上的那場悲劇從未發生，這樣他就不會背負宿命……
可他又想等到那個前來拯救他的洛星。
——從他在這裏遇見洛星的那一刻起，一切便已經註定了。
多麽矛盾啊，如同無法掙脫的執念。
洛星就是那只蝴蝶，只輕輕扇動了翅膀，便在周彧的人生裏掀起了風暴。
“老師，你會帶我從這裏出去嗎？”小孩仍在問他。
洛星牽起小孩的手，笑了笑。
“嗯，我帶你從這裏出去。”
小孩不動了，終於停止了重覆的問話。
畫面像是突然卡頓跳了幾幀，轉眼間小孩正朝他開心地笑——
突然碎裂。消散在雨夜中。
——周彧的意識擬海防火墻，被他解開了。
……
“你剛才做了什麽？”
冰冷的聲音從上方傳來，洛星懵懵地眨了眨眼，這才發現自己已經跳出了意識擬海回到現實。
“你為什麽連接我的大腦？”
洛星吃痛，忍不住哼出了聲，終於看清了眼前的情況。
男人抓著他的尾巴，正冷冷地盯著自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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洛星和這個十五歲的周彧正面對面坐在咖啡館裏，落地窗外是恢覆正常的過往人群——好像只要和這個周彧待在一起, 洛星便感覺不到任何被目光註視的異樣感。
晝夜不停的霓虹光透過玻璃映在兩人的側臉上, 反重力的雨依然在下。
兩人已經在這裏坐了整整兩個小時了, 洛星一直在向這個少年打聽事情，少年倒也耐心，知不無言的全都告訴了他。
對比這裏與現實世界的差異，周彧的意識擬海更像是一個理想國。
這裏不存在異能；因為雨從來沒停過，所以紅霧影響不到這裏；H公司從全球壟斷地位生物科技公司變成了鼎鼎有名的生物研究院, 少年說自己的理想就是畢業以後能去到那裏工作實習。
對了，這個少年還說自己不知道“卡厄斯”這個姓氏, 他就叫周彧，自己是被領養的孤兒，家境普通，父親在他小時候過世了，母子倆相依為命。
“主人, 現實裏時間才過去2秒，我們時間充裕。”烏鴉模樣的系統正站在洛星的腦袋上, 母雞孵蛋似的蹲著, 閑的尾巴一翹一翹的。
反正只有洛星能看到、聽到它。
“會不會太打擾了？”洛星禮貌地笑著, 假意推脫。
“當然不會。”少年放下手裏的牛奶杯——那牛奶杯子和現實中洛星遞給周彧的杯子一模一樣，剛被AI服務員端上來的時候洛星心裏咯噔了一下。
“我母親正好去其他區出差了，家裏有房間空著。”
洛星註意到少年的眼神躲閃了一下。
“我還沒分化，所以不會有事的。”
十五歲還沒分化出abo性別, 確實夠晚的，和現實裏的周彧一樣。
聽這句話的意思, 是誤以為洛星是Omega了……
“我是Alpha。”洛星臉色有點不好，自己哪裏像柔弱的Omega了？！面前的周彧怎麽會有這種錯覺？
少年明顯驚訝了一下，隨即對自己的誤斷感到失禮。
主要還是因為這個年輕男人長得好看，黑發紫曈，面容清臒，皮膚瓷白細膩不似真人。
“抱歉啊抱歉，剛才見你那麽虛弱就以為你……對不起，是我誤會了。”
洛星：……怪誰？還不是因為你防火墻太難搞。
“那我就不客氣了，去你那借住一晚。”洛星說。
……
洛星怎麽也沒想到，自己跟著少年來到第五區亂花街505號。
那是洛星之前住的老房子，樓下是是倒閉了的庫房無人管理，只有六層是他原來的小窩。
之後被暴恐特遣隊的人炸毀了一半，他帶著昏迷中的周彧來過這裏。
按理說，周彧應該不知道這個地址的，為什麽能在他的意識擬海中出現？
“進來吧。”
少年站在玄關處邀請他進去，洛星卻被客廳裏幾乎一樣的陳設所吸引。
“踩一踩就行了，不用換鞋。”少年提醒。
洛星這才回神，在門口吸水墊蹭了蹭鞋底。
“抱歉啊，房間裏太亂。”少年解釋著，“我平時住學校不怎麽回來，母親她又工作太忙。”
洛星走進客廳，環顧四周，註意到櫃子上擺著一張照片，是母子兩人的合照。
金發碧眼的漂亮小男孩像洋娃娃似的，看起來才五六歲，而抱著他的女人卻十分詭異——臉上模糊一片像是墨水暈開了，根本分辨不出長相。
“這照片是我父親拍的。”少年不知何時站到他身邊，遞給他一條沾濕了的擦臉巾。
“謝謝。”洛星接過，覆在臉上擦了擦，還熱乎著，很是舒服。
“我母親當時還生氣來著，怪父親常年在外面跑，不經常回家。你看她嘴角，笑得好僵。”
少年笑著指向照片裏女人的臉給洛星看，可洛星卻什麽也看不到，這照片裏的女人分明就沒有五官！
分明是意識擬海，卻偏偏逼真如現實，這樣的空間環境會產生類似恐怖谷的效應——與日常過於相似的場景使得細節處的不和諧如此刺目，會讓人覺得毛骨悚然。
洛星沒害怕，只是感覺到不舒服。
倒是頭頂上蹲著的烏鴉系統打了個哆嗦，“這小子眼神兒沒問題吧？”
“他是意識擬海的一部分，自然看到的和我們不一樣。”洛星的默念只有系統聽得到，“甚至不能用‘看見’這個詞，他本身只是個設定人物，不存在獨立感知。”
“臥槽！星寶你快看！”系統突然嘎嘎大叫，“照片上女人的臉在變化！”
模糊一團的五官竟然在逐漸清晰，不僅是臉，女人的身形也在改變，沒幾秒，竟然呈現出一個年輕男子的模樣！
洛星皺眉，這不正是他自己嗎？
照片裏的自己抱著洋娃娃似的小男孩，笑得燦爛。
“好家夥。”系統差點笑出聲，“真成男媽媽了。”
洛星：“……閉上你的烏鴉嘴。”
一旁的少年卻對照片上的變化於視無睹，領著他來到臥房前。
熟悉的小黃鴨被子，和洛星的臥室擺設幾乎不差。
“時間不早了，你睡我的房間吧，我住我母親那間。”少年說，“床單被罩都是新換過的，有什麽需要你再叫我。”
“好，謝謝。”
臥室的門被帶上，洛星這才彎腰摸上那熟悉的被子，連上面的氣味都沒變，而現實中自己那床小黃鴨被子已經被周彧的觸手撕碎了。
床頭也擺了一張照片，是稍稍長大一些的周彧和母親吃同一根雪糕的自拍。
當然，裏面‘母親’的臉已經變成洛星的樣子了。
“想象力還挺豐富。”洛星坐到床沿上，拿起那相框仔細看了看，身為Alpha突然多了這麽一個金發碧眼的好大兒，他也是沒想到。
照片場景裏應該是冬季的室外，外面的雨卻是正常地下著，兩人躲在屋檐下，頭戴親子款式的毛線帽子，很開心地吃著價格不便宜的巧克力雪糕。
為什麽知道這雪糕不便宜呢？
因為洛星也想吃，但是他沒吃過，只是對著閃動的廣告海報饞了饞。
太貴了。
同樣的價格可以買兩個雞肉漢堡，雖然是蛋白沫做的合成肉，但足夠他和星星一人一狗吃一頓的。
“丁丁，你說這個少年時期的周彧會是【心】嗎？”洛星問。
【心】是一個極為抽象的概念，類比一下的話，如果靈魂是宇宙的話，那麽【心】就是最初的那個奇點，‘爆炸’——也就是能量擴撒之後形成了靈魂。
有人把它解釋為靈魂的能量核，也可以理解為意識擬海的根源，異能的強弱又與意識擬海密不可分。
然而其間的具體關聯至今未有定論，只覺得似乎科學的極限並非是人類本身的極限。
“這麽容易就找到了【心】嗎？”系統不太相信，“那破解防火墻不是分分鐘的事。”
“我瞎猜的。”洛星枕著胳膊仰躺了下去，果然還是自己的床舒服，沒一會兒困意就上來了。
反正這裏的時間流逝與現實不同，睡一覺也沒事。
“丁丁，你幫我留意著點……”
“知道了，睡你的吧。”
洛星掀開被子裹到自己身上，翻身換了個姿勢，將自己陷到軟乎乎的被窩裏，話剛說完便闔上眼睡著了。
系統正站在窗臺上，朝外望去。
等一下。
他們不是在第五區嗎？
為什麽窗外一點燈光都看不見？
黑暗中只有反重力的雨依舊在下，望不到盡頭。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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洛星猛地睜開眼，從床上彈了起來。
他在自己的臥室裏，為什麽會出現大樓警報？
【居民樓內發現毒變種！】
這熟悉的電子音，和之前被抓進隔離所的時候一樣！
“丁丁！”洛星大聲呼叫系統，卻沒得到任何回應。
他環顧四周，沒看見一根鳥毛，卻發現窗戶不知道什麽時候打開了一半，外面倒置的雨打進來，房間裏潮濕又溫熱。
難道是飛出去了？
警報聲還在吵，管不了那麽多了。
洛星一個大步邁到窗前，手剛伸出去，面前卻突然鏘的一巨響，窗戶外層落下一層厚厚的鐵板。
和那時一樣，窗戶被封死了。
洛星心裏一沈，當機立斷調轉方向，朝著房間門口走去。
——毫無疑問，周彧的意識擬海再次覺察到了他的入侵。
洛星貼在門上，從長條小窗戶往外看，外面客廳亮著地燈，沒人。
“周彧？”他嘗試著喊了一聲，然而被刺耳的警報聲淹沒。
說好的有事情就喊他呢？這兒子也太不靠譜了。
洛星握上門把手，沒鎖。
他猛地拽開門，卻發現自己正站在室外的草地上，倒置的雨仍在下，眨眼的工夫就將他整個人淋了個透。
【天空泡膜結構受損，紅霧汙染警報！】
【天空泡膜結構受損，紅霧汙染警報！】
又是警報聲。
天空黑壓壓的，不見星月，遠處的古堡仿佛匍匐在黑暗中的巨獸，港口的燈塔成了唯一的光源——光束擺動著，照像遠方暗潮湧動的海面。
怎麽回事？
他怎麽回到阿斯加德人工島上去了？
面前的場景是如此熟悉，和周彧因為分化而異能暴走那晚一模一樣。
只是周圍沒有集結起來的暴恐特遣隊，也沒有因陷入幻覺而發瘋逃竄的人群，更沒有卡厄斯家族長老派遣的肅清部隊。
這裏只有洛星一個人……
他站在倒置的雨中，仿佛被整個世界遺忘了，一時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去。
洛星努力回想在周彧回憶中的那個晚上，當時是在城堡的前院花園，洛老師找到了因為異能暴走而發狂的格雷厄。
對，就去哪裏。
洛星脫了飛行服外套扔在地上，因為這奇怪的雨島上空氣又悶又熱，外套又吸了不少水太不方便。
只留裏面一件短袖就夠了，洛星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，朝著遠處的古堡奔去。
……
洛星沒找到發狂的周彧，卻發現一個亂糟糟的金毛小腦袋蹲在長椅旁邊。
“小孩兒？”洛星放慢腳步，靠過去，“你在做什麽？怎麽不去裏面避雨？”
“我在等人呢。”小孩的聲音奶乎乎的，也沒擡頭看他，就蹲在那裏環抱膝蓋，小手不停地摳著自己的胳膊。
胳膊上滿是密密麻麻的細長傷口，結痂還沒好就被小孩給摳破了。
漂亮的小臉上眉頭都沒皺一下，也不嫌疼，好像那胳膊不是他自己的一樣。
“你在等誰呀？”洛星眼看著小孩的行為沒阻止，他明白這小金毛也只是意識擬海的一部分，他作為入侵者，最好的做法就是什麽也不做。
“等老師。”小孩說。
“哪個老師？是姓洛嗎？”洛星也蹲了下來，問道。
“我不知道。”小孩嘟囔著，聲音有點兒委屈，“我忘記了……”
忘記了？
“沒關系。”小孩竟安慰起自己來，“只要我等在這兒，總會等到他的。”
“那你為什麽要等他呢？還是說等到他之後會發生什麽？”洛星還是沒忍住，伸手幫小孩抹開貼在額頭上的劉海——這狗啃似的頭發，也太隨便了。
“老師會帶我從這裏走出去。”小孩終於揚起小臉蛋，藍寶石般的大眼睛定定地看著他。
“你的眼睛為什麽是紫色的？”
“你長得真好看。”
“你是我的老師嗎？”
對上小金毛無比渴望的眼神，洛星竟有些猶豫。
說是麽，他倒也不是。
洛老師的故事已經是他上輩子的事情了，可他又擔心說事實出來小孩會失望。
星星也總是流露出這樣的表情，充滿期待的眼睛裏仿佛發著光。
若是洛星沒能帶它出門，那耳朵立馬就耷拉了下來，眼神也跟著熄滅了。
“如果我說是呢？”洛星無奈地笑笑。
“真的嗎？”小金毛不敢相信地睜大眼睛，想站起來卻趔趄了一下，幸好被洛星扶住了。
“你真的是老師嗎？”
“老師，你會帶我從這裏出去嗎？”
“老師，你會帶我從這裏出去嗎？”
“老師，你會帶我從這裏出去嗎？”
小孩抓著洛星的手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他，一遍一遍地用同樣的語氣重覆同樣的話，仿佛播放器卡住了似的，詭異極了。
洛星皺起眉頭，想起了什麽。
倒置的雨，倒轉的時間，無人的阿斯加德人工島，和面前這個等著老師帶他走出去的小孩……
既然意識擬海是深層靈魂的體現，那這些便是周彧內心深處的渴望。
他想時間能倒流，他想回到過去，他想人工島上的那場悲劇從未發生，這樣他就不會背負宿命……
可他又想等到那個前來拯救他的洛星。
——從他在這裏遇見洛星的那一刻起，一切便已經註定了。
多麽矛盾啊，如同無法掙脫的執念。
洛星就是那只蝴蝶，只輕輕扇動了翅膀，便在周彧的人生裏掀起了風暴。
“老師，你會帶我從這裏出去嗎？”小孩仍在問他。
洛星牽起小孩的手，笑了笑。
“嗯，我帶你從這裏出去。”
小孩不動了，終於停止了重覆的問話。
畫面像是突然卡頓跳了幾幀，轉眼間小孩正朝他開心地笑——
突然碎裂。消散在雨夜中。
——周彧的意識擬海防火墻，被他解開了。
……
“你剛才做了什麽？”
冰冷的聲音從上方傳來，洛星懵懵地眨了眨眼，這才發現自己已經跳出了意識擬海回到現實。
“你為什麽連接我的大腦？”
洛星吃痛，忍不住哼出了聲，終於看清了眼前的情況。
男人抓著他的尾巴，正冷冷地盯著自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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